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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作者:天然宅-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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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的很是吃力。
秋霞和李红琴赶忙过去帮着推车，李红琴看了看拔下来的花生秧子，笑着对秋霞说道：“你们家今年的花生不赖。”
每个花生秧子根上都结了不少饱满的花生，嫩黄的花生皮沾着湿润的泥土，看起来分外喜人。
秋霞高兴的点头，这些花生卖出去，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今年雨水足，不像去年光旱不下雨，花生不长，菜也不长。”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林家的花生丰收了，纷纷跟林福打招呼，让他打完花生后，把花生秧子留给他们喂小兔。
林福爽的答应了，让他们晚饭前到家里来拉秧子。
林老头则带着林实和全子在收获过的花生地里刨花生，拔花生时总会有花生留在地里拔不出来，需要用小钉耙刨地，将刨出来的花生一颗颗的捡起来，是一项十分辛苦的活计。
“你怎么来了？”弯腰刨花生的林实瞧见了冬宝，笑着站直了，将头顶上的草帽戴到了冬宝头上。
林老头笑呵呵的从装花生的箩筐里抓了一大把刚刨出来的花生，塞给了冬宝，“尝尝！”
冬宝赶紧接住了，装到口袋里，捡了一个三个仁的大花生剥开了，新出土的花生脆生生水灵灵的，虽然比不上炒好的花生香，可尝到嘴里有股甜甜的味道，别有风味。
“咱们这边的花生不胜人家地方的。”林老头一边刨地一边笑着跟三个孩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听说往东边去，靠着海的地方是沙土地，那地方种出来的花生好，个头大出油多！”
林实抹了把脸上的汗，笑道：“咱们这也不错啊，能种油菜能种芝麻还能种大豆，都是能出油的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负责捡花生的全子叫了起来。
冬宝笑着帮着全子一起捡，问道：“你又知道啥了？”
全子得意的笑了，剥了一个花生塞到了林老头嘴里，笑道：“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哥哥教过我的！”
还在花生秧子上的花生要打下来，通常的方法是一手抓住秧子，在桶里摔打，花生被摔掉在了桶里，比一个一个的揪下来有效率的多，当然也更费体力一些。
冬宝跟着林实他们回到林家的时候，正看到林福在院子里打花生，林福穿了件薄褂子，袖子都捋到了肩膀上，蹲在院子里使劲的在桶里摔着花生，胳膊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贲张隆起，汗水淌了满满一脸。
林实和林老头也赶忙过去帮着打花生了，全子和冬宝还没那个力气摔，只能一人拿了一把秧子一个一个的把花生揪下来。
真是粒粒皆辛苦！冬宝忍不住感叹，农民的日子是过的最辛苦的，一年到头没有个空闲时间，从耕地，播种，除草，松土，上肥，到收获，每一个环节都是辛苦的，每一粒粮食都是需要珍惜的。
下午秋霞婶子做完豆腐回来了，林福顾不上休息，赶紧挑了担子去领豆腐，秋霞做好饭后，趁着天还亮着，把打下来的花生捡饱满的好的挑了两箩筐出来。
“这两筐明早上咱们去给冬宝送过去，等会儿咱们再剥几斤花生米一起送过去，她们忙，不定有没有空剥哩。”秋霞婶子笑道。
林老头笑着点头，“是该送，等花生榨了油，再给她们送一桶油。”
几个人正说笑着，就听到隔壁宋家传来了宋招娣的惊叫声和黄氏的斥骂声。
“这又是咋了，一天到晚没个安宁！”秋霞婶子不悦的说道。
不一会儿，全子就瞧见门口宋招娣跑了过去，又过了一会儿，瞧见宋招娣拉着李婆子过来了。
“娘，招娣姐去请李婆子了，是不是宋二婶要生了？”全子连忙问道。
李婆子是个接生婆，塔沟集和附近村子里的产妇要生娃，基本都找她。
秋霞婶子剥花生的动作就停了，站起身进屋拉出了床下的罐子，掏出了存起来的鸡蛋，数了二十个出来，用麦秸秆垫了放到篮子里，又拿了一包红糖，出来对林老头几个说道：“估计是她二婶要生了，我去看看。”
“哎，娘你去吧。”林实笑道，“这点活儿我们一会儿就弄完了。”
秋霞过去，直接就进了宋家的院子，瞧见宋招娣蹲在西厢房门口，屋里头除了宋二婶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李婆子的说话声，“招娣她娘，你这还得个把时辰才能生哩。”
“大娘，你来了。”宋招娣瞧见秋霞，立刻欣喜的站了起来，伸手要接秋霞手里的篮子。
黄氏听到声音立刻从堂屋里出来了，瞪了宋招娣一眼，说道：“招娣，赶紧去灶房给你娘烧水，别磨蹭了！”
宋招娣在秋霞婶子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给黄氏，不情不愿的进灶房烧水去了，而黄氏赶紧走了过来，接过了秋霞手里的篮子，一看便知道装的是红糖和鸡蛋，还不少。
像生孩子这种事，要不是有亲戚关系，庄户人家一般也就是送几个鸡蛋贺喜，关系近的送五个十个，关系一般的可能就不会送，像秋霞婶子这样一口气送二十个鸡蛋和一包红糖的，很少见，黄氏满意之余还有些眼气，总觉得秋霞这么大方是因为在李氏的铺子里挣了钱，不把小钱放眼里了，想想李氏那些钱都应该是她的，黄氏心口就闷着气。
“赶紧给招娣她娘烧个鸡蛋茶吧。”秋霞婶子笑道，“生孩子可不就指着这一口气么！”
黄氏嗯了一声，却没有动，进屋把鸡蛋拾到了罐子里，出来把篮子还给了秋霞。
秋霞和黄氏客套了两句，便进了西厢房，看宋二婶脱了裤子躺到了床上，羊水好像还没破，李婆子悠哉的坐在一旁喝茶水，见秋霞进来了，笑道：“哟，你来了？”
“哎，来看看招娣她娘，咋样了？”秋霞婶子问道。
李婆子指了指宋二婶笑道：“羊水还没破哩，我估摸着至少还得等一个时辰。”
“您老人家说得一个时辰那肯定就得等一个时辰！”秋霞笑道，“招娣她娘，你安心生孩子吧，我先回家做饭去，等你生了再过来看你。”宋二婶都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到第四胎想必不用接生婆自己都能把孩子生了，这会上也知道不能大喊大叫虚耗力气，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
屋里门窗关的严严实实不透风，大夏天的味道很是难闻，秋霞婶子一进屋就想出去，同李婆子和宋二婶客套了几句后就要走。
躺在床上哼唧的宋二婶赶紧拉住了秋霞婶子，她都看到了，秋霞胳膊上挎着一个空篮子，秋霞是个知礼的人，这个时候来肯定不可能拎着空篮子进门，那篮子里的东西肯定是被黄氏收着了。
宋二婶心里恨的牙痒痒，黄氏什么东西都把在手里，她生孩子别人送的鸡蛋都不舍得给她吃一个，见过尖酸的没见过这么尖酸的！
“咋啦，这是？”秋霞婶子问道。
宋二婶一张嘴眼泪就流下来了，忍着阵痛叹道：“嫂子，我这心里头苦啊！我跟冬宝她娘，都是上辈子造孽才嫁到他们老宋家的！冬宝她娘是熬出来了，我就只能等着被气死了！”
秋霞婶子和李婆子脸上都是一阵阵的尴尬，秋霞婶子安慰她道：“这会儿上了别胡思乱想，专心把孩子生下来是要紧事。”
宋二婶说道了伤心处，眼泪一个劲的掉个不停，拉着秋霞婶子絮絮叨叨的数落着黄氏，从吃饭不让吃饱到逼着她挺着大肚子干活，林林总总的把黄氏数落成了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恶婆婆。
“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就盼着招娣能找个好婆家。”宋二婶拉着秋霞落泪，灼灼的盯着秋霞，“不求婆家有钱，只要当婆婆的跟你一样是个朗利好说话的人就行！”
秋霞婶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把手从宋二婶手里抽了出来，笑道：“刚劝你都白劝了，还胡思乱想！我先回家做饭，等会孩子生出来我再来看看。”说罢赶紧掀开帘子出去了，看到猪圈里满都是猪粪，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清理了，臭气熏天的，忍不住摇头回家去了。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林家一家坐在院子里吃饭，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嘹亮的婴儿哭声。
“生了生了！”秋霞婶子笑道，“就是不知道生的是个小子还是姑娘。”林福喝着汤笑道：“天太晚了，等明天去看看，就知道是姑娘还是小子了。”
第181章 残忍的祖父母
第二天正逢沅水镇的大集，铺子里从开门到半晌午，一直挤满了人，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客人才少了起来。
秋霞婶子在灶房忙了一上午，蒸上最后一笼包子后就出来透透气，看到李氏和李红琴也坐在铺子里，便坐到了她们旁边歇脚。
“哎，到底是年纪大了，扭了一上午，脚疼腰也疼。”李红琴笑道。
李氏点点头，“咱们还是得再请俩帮工，人都赶在这个时间点吃饭赶集，真是忙不过来。”
秋霞婶子笑道：“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冬宝她二婶生了，就是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
“她怀着的时候不天天嚷自己肚子里是个男娃么，要是生了女娃，看她脸面往哪搁！”李红琴讥笑道，宋二婶闹分家的时候，认定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一定要多分一份田产，这事已经成了塔沟集的笑料了。
一旁收拾桌子的荷花凑过来，叹口气说道：“是女娃，已经没了。昨晚上大伟卖豆腐回来的有点晚，他回来的时候李婆子也正好回来，跟我说的。”
李婆子和荷花家是几十年的邻居了，关系处的不错。
几个人顿时骇然，李氏急急的问道：“咋没了？”
“就是啊。”秋霞婶子惊讶的问道，“宋老二他媳妇身子好的很，都生了仨了！”
这会儿上店里头已经没有人了，荷花四下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宋老太他们跟外头人说是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没多久就咽气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听里李婆子说了，孩子哭的可响亮了，冬宝她奶一看生的是个丫头，就给了李婆子十个钱，把刚生出来的女娃子摁到血盆里了……啧啧，到底是心够狠，要是咱，咋也下不去这个手啊，再稀罕男娃，那也是条人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冬宝趴在窗台上听的聚精会神，冷不防听到旁边有人颤抖的说了一句，“咋还有这种事……这不是杀人么！”
冬宝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张秀玉站在她旁边，脸都吓的发白了，估计刚才李氏几个人说的话都被她听到了。
张秀玉同冬宝的成长环境是不一样的，塔沟集是战乱之中外来人口迁居聚集而成的村落，各个姓氏小家庭杂居而成，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到了今天的模样，而张秀玉所在的张家村就是典型的氏族村落了，整个村子都是张姓人家，有自己的族长，祠堂，族老和宗族守则，规矩很严，同样的族里讲究一个相互帮持，也不能容忍出现这种事情，是以张秀玉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残忍的事情。
“小声点！”冬宝握住了张秀玉冰凉的手，说道。她是听说过这种事的，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计划生育管理严格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婴死在了至亲长辈的手上。
张秀玉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们村有个生了七个闺女的人家，也没听说过有淹死一个孩子……都说他们家有七仙女儿，人家也不觉得有啥不好，女孩也能干活啊，嫁了人也能帮衬娘家，实在不行，还能招上门女婿，你奶家又不是没有孙子……”
铺子外头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声音嘈杂，李氏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张秀玉发出的声响。
李氏想起宋二婶挺着的大肚子，心里戚戚然，她是个良善敏感的人，又疼爱孩子，看着宋二婶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像看着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一样，如今瓜熟蒂落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有机会开始她的人生了，叫人心疼又唏嘘。
“那会儿冬宝出生的时候，她奶就话里话外的说丫头是赔钱货，养了也是白养……”李氏红了眼圈，摇头说不下去了，“我躺床上哭，她奶还一个劲的说，最后冬宝她爹发话了，才算了事。怎么也是头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儿子，都舍不得啊！”
李红琴叹了一声，“作孽哟！又不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为了供她三儿念书，啥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坑了你们不算还要坑宋老二，这下老天爷也不能站她那边了。”言外之意，黄氏都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了，宋柏要是考上了功名，那是老天爷没眼。
冬宝扶着墙默默的站着，原本是她安慰张秀玉的，没想到张秀玉听了李氏的话，反过来抱住了冬宝，来安慰她了。
“我没事。”冬宝冲张秀玉笑了笑，她都长这么大了，还如此的“不听话”，想必黄氏应该整天咬牙切齿后悔当初没把她也溺死了。她只是想起宋二婶的那个孩子有些难过，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不管宋二婶多让人讨厌，孩子总归是无罪的。她也赞同大姨的话，要是宋柏这样的人都能考上功名当官，那真是没天理了，而黄氏，早晚也要遭报应的。
“那小孩呢？扔哪了？”秋霞婶子问道。
荷花摇摇头，“这谁知道？我听李婆子说，她临走时看到宋老二找了个簰子盖到了血盆上，端出去了，也不知道埋哪里了。”
簰子是农家常用的东西，是用晒干后的细高粱杆拼在一起缝制成的圆片，可以当锅盖，也可以当篦子用，盛放饺子，包子，馒头，用起来十分方便。
张秀玉拉着冬宝去了屋里坐着，叹气道：“你奶真吓人，我还以为她就骂人厉害。”
其实冬宝至今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如此重男轻女，排斥女孩，瞧不起女孩，虽然说庄稼地里挑大梁的壮劳力是男人，可女人干活也不差啊，像李氏，干活顶的上两三个宋二叔。像黄氏和宋二婶，以生了儿子为荣，瞧不起只生了女孩的李氏，动不动就骂冬宝和宋招娣是赔钱货，照她们的逻辑，她们也是赔钱货。
“我们真该去我爹的太奶奶的坟前磕头烧纸。”冬宝嘟囔道。
张秀玉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你说啥？这哪跟哪啊？”
“谢谢她老人家的不杀之恩啊！”冬宝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道，“要是当年我奶出生的时候，我奶的奶奶心狠手辣一点，我奶不就活不到今天了？那就没有我爹我叔他们，更没有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了。你说，该不该去磕头烧纸，表示下感激？”
张秀玉捂着嘴笑了起来，轻轻拧了下冬宝的脸颊，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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