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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作者:天然宅-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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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爷,你家大毛啥样的谁不知道啊?”大荣哼了一声,“偷鸡摸狗啥事不干?就是他在李娘子铺子里偷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大家伙都忍了,这回抓了现形了,还不改,不教训教训,将来可是要走歪路的!”

大荣也是好意,只是黄氏可不能忍,说她宝贝孙子将来要走歪路,那就等于打她的脸。

“你儿子才走歪路!将来你闺女……”黄氏咬牙切齿的叫骂被宋老头捂住了,不让她再说。

大荣的手都握成拳头了,见宋老头识趣,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林福还有大伟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等着他。

“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你们不想去,就让我去!”大荣不满的说道,轻捶了下大伟的肩膀。

林福笑道:“能者多劳么!”反正没人想去宋家,大家都讨厌宋家人讨厌的很,谁也不想去。

“宋老二明儿肯定得去镇上,咱明天早上要不要去镇上帮帮李娘子?有咱哥几个在那站着,他就得吓的尿裤子!”栓子爹笑道。

林福摇摇头,笑道:“用不着咱们,有严大人呢!”李氏和冬宝再也不是没人护着的孤儿寡母了。

众人心领神会的笑了,即便没有严大人,村里那些去帮工的婆娘,没一个不是泼辣能吵的,宋家人全去了也招架不住。天色已晚,冬宝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众人乘着夜色往各自家里走。

“大毛那小子,是该好好收拾了!”

“就是,平时偷鸡摸狗,咱村里没人不烦他的,再不改,将来也是下大狱的料!”

黄氏和宋老头他们站在门口,听着外头几个汉子经过他们门口时的话,脸上都青青白白分外精彩。

宋二婶则是气的掀开帘子进了西厢房,宋二叔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装睡。

“你给我起来!”宋二婶气急,一把掀开了宋二叔的被子。

宋二叔也挺没面子的,当然不愿意让宋二婶瞧不起,只得做出一副刚被宋二婶吵醒的样子,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咋啦?好好的你掀我被子干啥!”

“你装啥装!刚大荣过来,说话声那么大,我不信你睡着了!”刚黄氏过来问大毛的时候,宋二叔还没睡哩,这么一转身的功夫,他就躺床上睡着了?宋二婶气的嘴唇都哆嗦了,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嫁了这么一个软蛋,就会在女人面前充老大耍狠,到要他真去出面的时候,他胆子比过街老鼠还小。

大约是底气不足,宋二婶这么朝他嚷,宋二叔也没发火,只耷拉着眼皮说道:“我真睡死过去了,刚也不知道咋回事,跟鬼上身儿似的……你怨我干啥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么,要是知道大荣过来了,我咋也不能睡啊……”

“少放闲屁!”宋二婶骂道,“你说咋办吧,大毛还在冬宝那死妮子手里。”

宋二叔急忙坐了起来,“还能咋办,去要人啊!”

“咋要?”宋二婶哭了起来,“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是官太太了,人家严大人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咱……咱就是泥腿子,以前招娣她大伯还在的时候,啥事有他出面,现在指望你,指望个屁啊!”

“她是官太太又能咋!她是官太太就能随便扣人家孩子了?就是严大人也不能这么干啊!”宋二叔叫道,指天发誓,“你放心,咱明天就去要人,不能叫大毛在她那吃苦受罪,为了你和孩子,我不怕他!他能把我怎么样啊?他敢拦着不放咱大毛,我就敢找他拼命,我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看宋二叔这么保证,宋二婶心里头稍微有些舒坦了,好歹大毛是他儿子,相信宋二叔不至于因为害怕就不去救儿子了,然而想到大毛还在冬宝那妮子手里,不定受着什么样的委屈折磨,宋二婶眼泪又下来了,“我苦命的儿啊,这得遭多大的罪啊!”宋二叔有些心烦,抱着被子埋怨道:“早知道遭罪,还招惹人家干啥?又招惹不起!你当我不知道啊,他偷了那钱,还给你买瓜子,你咋当娘的,就不能教他好的?”“我咋知道那钱是他偷的?”宋二婶跳起来反驳道,“你咋当爹的?他们说你儿子偷钱你就信你儿子偷钱?大毛说那钱是他捡的,我看就是李红珍那x媳妇子故意栽赃咱们大毛的!不就是喝了她两碗豆花么……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这是要对咱们下狠手啊!”

宋二叔哼了一声说道:“要是大毛受了罪,咱就让老三给咱写状子,咱去县里头找县老爷告她!叫她赔钱!至少……至少得赔咱大毛二十亩地!我知道她买了地,还不少,这点钱对她来说算啥!咱大毛不能白受罪,得叫她赔!不赔咱们就闹!”

宋老二夫妇嘴里正在“受苦受难”的大毛现如今躺在东屋的光板床上,嘴巴干的要冒烟了,他从上午一直骂到下午,期间一口水都没喝过,等他口渴的时候踹着门要水喝,也没人搭理他。

到如今,他虽然觉得有些饿,但更让他难受的渴,口干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有点后悔白天不该叫那么大声了,不然也不至于渴成这样。

冬宝原本打算到晚饭时候就给大毛一碗水的,后来看他骂的挺带劲,干脆连这碗水也省了,等到入夜了,半晌听不到大毛动静了,就知道他是渴了,没办法再骂人了。

张秀玉端了小半碗水走到了东屋的窗台前,碗里还插了根麦秸秆,敲了敲东屋的窗户,对里头淡淡的说道:“喝水了。”

躺在床上的大毛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赶忙跑到了窗台前,借着星光隔着窗棂从麦秸秆里吸水,第一口水下去,他干涸的嗓子立刻得到了润泽,冰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的感觉太好了。

然而没等他再吸第二口,张秀玉就毫不留情的端着水碗走了。

“哎,臭妮子,我还没喝完!”大毛急了,叫道。

张秀玉回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把碗里剩下的水泼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进屋关上了西屋的门。叫她说这一口水就不该让大毛喝,渴上一天又渴不死人!这小子不知道好歹,品性不好嘴巴也不干净,就是欠教训。

大毛虽然喝了一口水,却不敢再开口骂人了,他知道今晚上除了这口水,肯定是再没水喝了,自己又出不去,要是再骂,受罪的只能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宋二夫妇就起床了,宋二婶吩咐招娣好好看着二毛,不让他出去,然后两人就准备出门。眼下他们就剩二毛一个儿子了,万不能再丢了。

黄氏,宋老头和宋柏也一早就起身了,等宋二夫妇从西厢房里出来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瞧见黄氏,宋老头还有宋柏站在堂屋的屋檐下看着他们。

“爹,娘,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宋榆惊喜的问道,要是有宋老头肯出面,那他们就不用直面严大人这么恐怖的存在了。

宋老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跟你娘就不去了,冬宝她娘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去跟她好好说说,把大毛领回来就行了。”

“你们不去啊……”宋榆很是失望,他也不能强迫着宋老头陪着他去。

宋二婶看着宋柏,眼神一亮,叫道:“他三叔,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识文断字的,比我们这些泥腿子能说会道,咋也比你二哥强!”

宋柏压根没料到宋二婶还想拉上他,当即就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行,我不会说,你们去就行了。”他还有个天大的把柄在冬宝那丫头手里,他去不是找抽么。

“呿!”宋二婶气的啐了宋柏一口,愤怒失望之下,平日里不敢在黄氏和宋老头面前说出口的话便脱口而出,“什么窝囊东西!见天白吃白喝,吃饱喝足了就躲西屋里不出来,养条狗还知道给家里看门,养你个废物恁多年,连个话都不会说!”宋柏也恼了,他最恨别人说他“白吃白喝”,“废物”之类的话,正是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当即脸就白了,大骂道:“你儿子干这么丢人的事我才没脸去说!偷钱是啥光彩事啊?指不定就是你们两个教他这么干的!谁生的丢人儿子谁管,可轮不到我头上!”

 第245章 要人

宋柏躲到黄氏身后,叫道:“你儿子丢人!偷钱?!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来!我当三叔的脸上就没光,出门都怕人戳脊梁骨!”

宋二婶气的哆嗦,恨不得上去咬宋柏几口出气,喘了一会儿,才计上心头,冷笑了一声,高声叫道:“是,我们大毛丢你这个三叔的人了,你读书恁多年,有脸面了,你那脸面是哪来的?还不是我们累死累活供你出来的?你得意个鸟劲儿啊!你聪明,你有能耐,谁比的了你啊?让镇上那些二流子去抢嫂子的钱,去劫嫂子的家,你这个读书人躲后面等着收钱,你厉害啊你!我们大毛可比不得他三叔聪明!回头,还得劳烦老三你好好教教这个笨侄子!把你肚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坏水都拿出来让人瞧瞧!”

宋二婶是气坏了,她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她宝贝儿子,容不得宋柏一个吃白饭的指点,再说了,宋柏可是身上一堆小辫子的。

宋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恨的骂了一句,“无耻泼妇!”便说不出别的了,宋二婶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他辩驳不得,只能委屈的扯了黄氏的衣襟,“娘,你看二婶说的是啥,本来大家都忘了这事了,她偏偏提,传到县老爷那里,我就考不成秀才了!”

黄氏恨恨的瞪了眼宋二婶,“你闭嘴!再敢提这事,我叫老二休了你!还不赶紧去镇上接大毛去,墨迹个啥!”

宋榆拉着宋二婶走了,宋二婶走的时候昂首挺胸,不屑的撇了眼宋柏,什么东西,白吃白喝不干活,还敢对她儿子说三道四!如今黄氏和宋老头有短处在她手里捏着,对着她底气不足,要是以前,她哪敢对老两口的心肝宝贝宋柏这么破口大骂。

只不过宋榆生在宋家三十年,黄氏的积威早已经刻到了他骨头里,此刻走在乡间的路上还心有余悸,抱着胳膊不耐烦的跟宋二婶说道:“你跟老三吵啥,咱爹娘都向着他!”

盛夏的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田间地头静悄悄的,只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远处的田舍里偶尔几声狗叫,夹杂着公鸡的鸣声,路上除了匆匆赶路的宋老二夫妻,一个人也没有。

宋二婶头戴着一顶破草帽遮阳,闻言火气又蹭的上来了,“他有个当三叔的样子吗?我骂他都是轻的,我还想挠死他!爹娘向着他又咋?你就是怕你娘!”

不中用的窝囊废!宋二婶心里头又悄悄加了一句。

宋榆爱面子的程度是不下于大哥宋杨的,当即就感受到了媳妇的瞧不起,立刻挺胸解释道:“我那不是急着出门么!早点出去早点能接大毛回家,你跟老三吵,不耽误时候啊!多耽误一会儿,咱大毛就得多受会儿罪!”

其实得知大毛被冬宝留在铺子里后,两个人心里都是一松,心照不宣的觉得这事没啥,再怎么李氏也当了宋家十几年的儿媳妇,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把大毛咋样,相反,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大毛,不然,吐沫星子就得淹死她!

“那好。”宋二婶说道,“等会儿你开口,你出面,跟她要人!”

宋二叔冠冕堂皇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会儿上要是不答应那就是打自己的脸,当即硬着头皮说道:“那当然,大毛是我儿子,我这个男人不出面谁出面?”

“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宋二婶脸上一喜,立刻说道,“你得问她要钱,赔咱们大毛,这身上不定有个伤啊啥的,大毛从小到大就没在外头过夜过,这一夜不定得吓成啥样子,回家不得好好的补补?”

“包我身上!”宋二叔拍着胸脯应下了,“我不为大毛出头谁为大毛出头?”

反正李氏一个老娘们儿,冬宝一个小娘们儿,他怕啥啊?!宋二叔给自己壮胆。

宋老二说的气壮山河,大义凛然的,然而还没走到铺子门口,他就傻眼了。

大清早太阳刚刚露个头,集市上人烟还稀稀落落,严大人就带着几个衙役进了铺子。几个人高马大,壮实魁梧的汉子统一穿着黑红相间的衙役服,其中一个衙役侧头往他这里看了过来,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凶神恶煞的。

宋二叔立刻就怂了。

“你站着不动干啥!”宋二婶急了,“冬宝她娘就在门口,你赶紧问她要大毛啊!”

宋二叔咽了口吐沫,回头瞪了宋二婶一眼,“我干啥用得着你个婆娘教!多事!”说着,宋二叔心虚的整了整不算干净的衣裳,慢悠悠的走到了铺子跟前。

李氏正在门口给严大人等人盛豆花,忙的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还是出来端豆花的春雷媳妇看到了宋老二夫妇,拉了拉李氏的袖子,示意她看了过去。

“老二,老二媳妇,你们来了啊……”李氏打了声招呼,把额前垂下的发丝别到了耳后,微微有些不自在,这还是她改嫁后头一回碰到老宋家的人。

昨天晚上,冬宝跟她说了许久的话,早猜到今天宋二叔和二婶肯定会来领大毛走,让李氏绝不能心软,不能如了宋二叔的意。

宋二叔嘿嘿尴尬的笑了笑,往李氏跟前挪了挪,又不敢直接开口就提大毛的事,没话找话说:“嫂子,生意好啊!”

李氏如今比原来丰润多了,面庞白里透红,头发乌黑发亮,身上的衣裳干净合身不说,那料子和成色一看就是没穿过两次的好衣裳,头上还带着银钗子,和他这种身上脏兮兮,脚上裤腿上满是黄泥的乡下汉子截然不同。

宋二婶急了,在宋二叔背后狠狠的拧了一下,催他赶紧开口把大毛要回来。

这会儿上,原本正在铺子里吃豆花的严大人出来了,冷冷的看着宋二叔夫妇,背着手站在那里。

“哎,嫂子,大毛……是在你这儿吧?”宋二叔回头瞪了宋二婶一眼,跟李氏赔笑道,生怕说话态度不够恭敬,惹了一旁站着的严大人。

李氏看严大人过来,知道他怕她在宋老二夫妇俩手上吃亏,是特意过来给她撑场面的,脸色便有些微红,小声催促他进屋吃饭,今天正好是赶上十五的大集,有他们忙的。

严大人见李氏坚持,便回了屋,反正他们就在屋里坐着,也不怕宋老二搞什么小动作。

宋二叔暗地里长长的出了口气,要是严大人在一旁再站下去,他怕是话都不敢说了。严大人走了,他胆子也大了不少,朝李氏走近了两步。

“嫂子,大毛……在哪儿啊?我跟大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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