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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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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乌黑的瞳仁,那么亮那么美,好比流星,心里不由骂:这男人没事长那么美干嘛。在夜里很像美鬼很吓人的。

“我们在哪里?”她问,边想坐起来。

由于不能确定在哪里,她只能用手在旁边摸索了会儿,确定坐起来暂时不会有危险。在夜里看不清视线的情况下,摸着摸着,不由摸到了他身上去,摸到他衣服上,触到衣服底下那层结实温热的躯体,她蓦地像触了电缩手。

在这期间,他的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静到哪怕她真伸出了手摸到他衣服底下,都不会有丝毫的动容。

在他玻璃珠的眼球里,她能看到的,是她自己宛如小白鼠的影子。

“你——”她抽口凉气,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和这个男人打起了心理战。她在探查他心底的秘密,他也在探视她心底埋藏极深的秘密。

眉轻轻一扬,他的嗓音听起来相当沉静,没有痛楚,却是很肯定地说道:“我的脚受伤了,你扶我起来。还有,我胸前口袋里有支手电笔。”

在两个人一同遇难这生死关头上,其它事都是要置一边的,毋庸置疑。她根据他的吩咐做了,手在黑暗里摸到他胸口,掌心贴在他衣服上能清楚地感受到底下的心跳,强有力的,她蓦然一惊,继而皱眉:这男人又不是手受伤了,不会自己取出笔给她吗?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疑问,他的手这才动了,摸到自己上衣口袋,摸出了那支手电笔。这是一支军医野外使用的工具,一边是检查病人瞳孔的小手电,另一边是野外救生时比较大的手电光。他打开了大头的手电光,光不是很强,但足以照出他们身边身处的环境。

幸运,他们没有跌进悬崖,是在靠近悬崖边的一块大岩石救了条命。但是因为近在悬崖边,天又黑,对这里环境又不熟悉,他们最好是不要乱走,等待救援。

靠着大岩石他们坐了起来。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救援人员才到达,他们需要保持体力。可是他在流血,这使得她后来一看,看见他嘴唇都有丝发白了起来。

“伤到哪了?”那一刻,她真怕他是护着她滚下来时,受了内伤或是外伤。

“脚。”他淡淡地说,自己身为医生都很明白是怎么回事,“必须先处理一下,不然等到人来,我恐是只剩半条命了。”

伤或许不致命,但不断的失血,同样会让人丧命。

她一听说,立马拿手电筒照他的脚,发现了他左腿的小腿裤腿和军鞋,红了一片。卷起他的裤腿,看见了一道一掌长的伤口,有点骇人。她的指头有些发抖,但声音挺冷静,道:“我先给你止血。”

他没说话,冷丁的眼珠子看着她,看到她把掉落在一旁的背囊拉过来,拉开拉链。里面的部分药品,没有被摔坏,这是最庆幸的事,她寻到了一捆绷带,还有一瓶用塑料罐装的盐水。旋开盖子,她先拿盐水帮他冲洗下伤口,再拿纱块压住出血的地方,最后用绷带捆。

熟练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受过训练的,而且是受过实地训练的。只是,她的手指,偶尔不间断地会发抖,抖得如秋风落叶似的。如果只是手指头发抖倒也算了,她的呼吸随之急促,脸色甚至发白,像在极力地忍耐什么。

他温热的指头触到她腕间时,她吓了一跳。有力的中指食指按到她脉搏,像弹跳的皮球。

“你有晕血症?”

她不说话,手腕扭动想挣开他的掌心。可他有力地握着她的皓腕,道:“看着我。”

“你想做什么?”她抬起头,仰起的晶亮的眼睛怒视着他,“我告诉你,你不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一切选择都是我自己选的。倒是你,你自己,不也是。”

“我?”他眸底一沉,紧接一道不可思议的浅笑浮了出来,映得美丽的俊颜在夜里熠熠发光,“你说我怎么了?”

他以为她没有看出来吗。她恼怒的时候,忘了掩住口说:“你喜欢我同学不是吗?”

“我是喜欢她。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的眸子此刻的深沉,犹如海底最深的地方,深不可测,“我欠了她一条命。”

面对他的直白,她陡然间像是被光给照住,自己反倒无处可遁了。他的答案出乎她意料,光大,明正,她见到的忧伤,原来并不是为他自己。

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相反,他光明磊落。

“你呢?你使劲儿想探我的秘密是因为你自己是不是?”

她不说话。

“常云曦。”他斜斜地飞着眉,那样子那神态,好像是把她握在了掌心里一样,“怎么?你未婚夫是因为救了你的命死在了你面前了是不是?”

她愣,她怒。

她讶异于他竟然能用这么直白的话将事实的真相如实地描述了出来。

冰冷地用力一甩,她摆开了他的手:“你这种混蛋应该下地狱。”

“可他该感激我救了你的命。如果他真是你所想的那般伟大的话。”他一点都不受她的话影响,扬着眉。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回过头来再怒看着他。

“你爱他吗?”

“那是肯定的。”

“不是因为愧疚?”

“不是!”

她和那人的感情岂是他人能理解的,在她失去父亲的那段日子里,那人是她和她母亲的所有依托,没想到,父亲去世后不到一年间,那人就轻易地为了她抛弃她们母女走了。那一刻,她多么希望死的人是自己。如果死的是自己,最少,自己不用在这世上苟且残存,过着形同行尸走肉的日子,还要最终面对最后一个亲人的失去。

“如果他真是如你说的那么爱你,如果,他也像我这样救了你的命,作为一个男人,我相信我比你更了解他的心情,他把你留下来,只是想着,肯定你能过得好,过得很好,再找到个人,哪怕你永远不会忘记他,都会和另一个人生活,过得很好来达成他的愿望。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死守着一个戒指,表面上像为了他,实际上你过的不高兴不快乐不都是在埋怨他吗?”

那个割开的戒指,他知道被她要回去了,不知又藏在哪里,大概等着回去重新融合起来,再戴上。

“你怎么知道我过得不高兴?”她眸里的怒意未减。

“你吃东西都不快乐。人以食为天。你连三餐吃饭都能心不在焉,你认为你的日子叫做过得舒心快乐?”他嘲讽的嘴角往上一勾。

“我自己认为过得快乐。”她一点都不让步,然而,却是眼睛在躲着他的目光。

再说下去,八成要吵了。在这环境中争吵,两个人都是理智的人,都知道很不明智,只是在耗费自己本来剩余不多的体力而已。

他率先静默了下来,细微地蹙着眉。

她才记起。他小腿上这么长的伤口,理应是很疼的,没有止痛药的情况下,现在是最难熬的,可能会疼得如蚂蚁在啄食神经一样。

倒了些水在一条纸巾上充作湿巾,她递到他手里:“擦擦汗吧。”

女性温婉的声音低而温柔。

他抬眉,能看见她低垂的眼眸下一圈极深的黑影。她绰绰的身影,在坚强中带着脆弱,宛如高贵但让人怜惜的青花瓷。这是个不知什么时候能不知不觉牵动到男人恻隐之心的女子。怪不得他那眼光极高的老同学季云,偏偏哪个富贵高干千金都看不中,却能对她动了心。

接过湿巾在额头上擦了擦,稍微降低一点身体的温度。纵使不再流血,但是伤口没有及时再进一步处理,发炎化脓的话,也容易引起败血症。

危机并没有解除。他似乎只能是向上天祈祷。但其实他知道不用祈祷,以他意志以老天给他的使命,他都不会就此倒下。因为,他这条命是欠了某人的,只要那人没死,他想死都是不可能的。

他在想事情的时候,她也在想,低着头,脑子里即使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却时而会浮现他刚说的话。这是许久以来,自亲人都去世后,第一次有人的话影响了她的心情。她抬头,长长地吐口长气。

灯火来临的时候,他们两个其实都快有睡着了的危险。

“常云曦,常云曦。”他叫她,伸出只手推她快耷拉下去的肩头,“不能睡!”

她猛地仰起头,两只眼,在黑暗里,忽如一双野兽的眼珠,惊疑不定,写满了戒备。继而,在看清楚是他后,收回了尖利的视线。

他在她刚才表露出的刺猬表情上琢磨了会儿,之后说:“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

于是不久,他们看见了灯火。

发现人影,她火速地跳了起来,挥举自己的双手,大喊:“这边!这边!我们在这里!”

匆匆的脚步声,在她举起自己的手电筒时,朝他们奔了过来。

“姚爷!”看到完好如初的爷,能呼吸的爷,高大帅俨然是两道清流要滑下面孔,拿袖子擦了下眼角,“瞧你把我们吓的,陈少校都想自残了。”

姚子业刚在另外个兵的搀扶下站起来,突然听到他后面这句,柳眉锁紧:“你说孝义什么?”

“他胡说八道。”陈孝义面色乌黑地从后头走上来,听到高大帅这么说他也不客气了,“是他想自残。说姚爷出什么事,他会自宫谢罪。”

姚爷挑了下眉,对着高大帅:“那怎么办?我脚都受伤了。”

高大帅哭丧起脸:“姚爷,您老哪怕断了条腿都是活龙生虎,哪算出什么事。”

姚爷眼神陡凛:“高大帅,你这嘴越来越犯贱了,竟敢诅咒本爷断腿!”

“不,爷,我哪敢,是我嘴贱,我自打嘴巴。”说着佯装拍打自己脸两下,前来搀扶姚爷时,瞟到了另一边的常云曦,到爷耳朵边说,“爷,风高夜黑的,你和她,没有擦枪走火吧。”

这话顺着风,进到了常云曦耳朵里,回过头来的眼神,像把枪将他们两个扫成马蜂窝。

高大帅像是被她唬着的眼吓到,缩回脑袋,一手又是抓扒帽檐叹气:“季老师情路漫长,可能西天取经都没有他这般难。”

姚爷的指头往他后脑勺一敲:“你这嘴皮子欠揍是不是。下回她再摔下去,我直接把你推下去给她垫背。”

其他人听见姚爷这话,浑身无不打抖的。

姚爷是毒人一个,谁都信姚爷这话放出来肯定办得到。

一行人把遇难人员带离险境,来到半山腰常云曦他们本来要到的小卫生所,已经是夜里九点整了。

陈孝义给姚爷重新检查了伤口,重新清创包扎止血,说:“幸好姚科你自己先做了处理。”在他想法里,这么成熟专业的包扎技巧,只能是姚爷自己做的。

“不是我做的。”姚爷轻易地否决了他的话。

常云曦?陈孝义既是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本来就在猜疑她是不是学过医学。

姚爷在环顾四周无人后,低声问:“蒋中校呢?”

陈孝义明白他所问的,同小心翼翼地接着话:“姚科你出事后,马上让人禀报了指挥部。好像指挥部没有特别指示下来。”

“嗯——”对君爷的这个决定,姚爷显出了欣然,“我向来命大。”

陈孝义听他这话,擦擦汗,吐口气:“不过说实话,你滚下去不见了人影时,真把我吓到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一辆军车翻下山崖,全车死了九个,就我和另外一个安然无事。”姚爷轻描淡写的,知道自己的命硬着呢。

当然,他这个命硬,运气一回事,自己的能力是一回事。在突发事件来时,他总是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这该得益于当年上山在寺庙里住的那段日子。除了学功夫,也获得了和一些得道高僧云游四海的机会,在心境上得到了一种升华的修炼,使得遇到任何危难时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陈孝义给他手里放了两颗止痛药,他只捡了半片,放进嘴里和着水吞下。陈孝义本想说一片可能不够,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对方往下说:“如果我是其他人倒也算了,但我是指挥官。”

“我想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在这山里,又是老百姓的地方。”高大帅听见也上来说。

姚子业淡淡地瞥他一目,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以为哪里都是安全的。”

有爷这命令,本来不想放哨岗的高大帅,出了外头,放了两名哨岗。但是,纵使有哨岗,仍是在半夜里出了事。这山里黑,小卫生所坐落在复杂的山内环境里,四周环境错综复杂,小道乱窜。若不拉设紧密的防护栏将整个小卫生所包围起来,再加警报器,只设多少人站岗,都防不住。

这个事高大帅没有预料到,姚爷也没法预料到。

早在范淑霞受令给温浩雪检查一些擦伤时,就有人把她给盯上了。当时,一群人全部去搜救落难的姚爷和常云曦了。卫生所里,只剩她们两个。

温浩雪见四下没人,开始偷偷问她,求证昨晚上她说的话:“你说的宝物,是不是我姐姐戴的那块玉佩?”

范淑霞乍一愣,很是讶异。她不知道温浩雪,但是,温浩雪早从其她人口里是得知她的存在。

温浩雪对她疑问的表情笑眯眯的:“我堂姐,是蔓蔓。我和你一样,姓温。你说的那块玉佩,不瞒你说,我爷爷奶奶,给我们每人打造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我自己也有一块,要不要我让你看看。”

范淑霞得知她和蔓蔓和温家都是什么关系后,意识到自己昨晚说漏嘴了,早知道有这事,说什么都不会说出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矢口否认。

可听她连连摇头称不是,温浩雪压根不信,鼻子一哼:“行吧,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的。反正,你若真是知道那东西里面藏着宝物,我们温家个个都有一份,你跑不掉。”

范淑霞不知如何形容她这人了,若真的是有宝物,那也是属于蔓蔓的,和她们没有关系,怎能说成人人有份了呢。

她们在屋里发生的对话,被一个躲在屋墙后的男人窃听后,跑回去向上面的老板报告,而负责接听报告的老板,正是杨修。

正如蒋大少推测的,此次孙靖仁带的帮手多多,除了他叔奉老爷子命令给他调来了一支协同作战队伍,由一个柳志明的人带队,除外,杨家和江家各领了队技术人马来无偿支援他。在孙靖仁眼里,杨家和江家可能打着和孙家拉拢亲近的关系,所以没有拒绝。

现在,听来报的人说范淑霞好像知道玉佩里面的秘密,杨修和江埔是知道玉佩内情的,都一惊。

到了半夜里,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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