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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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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倒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可见秦砚如今在朝中的分量。
苏玉的视线又情不自禁瞥向秦砚,却发现他亦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秦砚对着她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苏玉表情未动,本想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秦砚身旁的萧致彦便适时与秦砚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秦砚这才收回了视线,对着萧致彦摇了摇头,两人低语起来。
其实太后说是半个家宴,但席间总少不了攀比与奉承,不时有朝臣站起献礼,吟诗作赋以贺小皇帝的寿诞之喜。
小皇帝到了现在才满周岁,自然是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欢欣地一眨一眨,只有在旁人举起酒盅喝酒的时候才会扭动着软趴趴的小身板嬉笑着拍掌,口中“咿咿呀呀”地直叫。
萧致彦在这时适时添乱高声道:“李大人你看今上如此高兴,必然是喜欢看你喝酒,不若你多喝几杯,让今上多开心一会。”
那名李大人被萧致彦如此一说,倒不能不喝了,端起内侍递过来的酒盅又猛灌了三四杯,这才被萧致彦唏嘘着放走。
秦砚待那李大人下去,这才眼含笑意对着萧致彦压低声音道:“你今日宴会上让他如此出丑,小心日后他假公济私找你麻烦。”
萧致彦单挑了一边眉峰,不屑道:“就他一小小的尚书丞?他那整日里文绉绉酸溜溜的样子我看见了就烦,你可是不知道他背后说你什么?他说你献媚邀宠,仗着太后的宠爱戕害忠良,这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秦砚的神色黯了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为御史监察百官不义之举,本就是得罪人的活计。”
萧致彦慌忙安慰道:“也就只有他这么一说,你可看到有几人附和的?”
看到秦砚低垂了额头不发一语,萧致彦懊恼道:“我就不该与你说这个,不过那种酸溜溜的闲言碎语你这么在意做什么?你没看论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他李商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么?”
说完萧致彦凑得更近些正要继续安慰秦砚,却发现他的肩膀在轻颤。
萧致彦终于回过味来,气得咬牙切齿一拍秦砚肩膀骂道:“好你个秦砚,又在装模作样!”
秦砚揉了揉被萧致彦拍的生疼的肩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着清雅笑意的面容,眸中却闪过一丝冰冷光芒,气定神闲道:“你放心,他说的那些话我亦有所耳闻,只是如你所说,一个小小的蝼蚁又没什么能力翻起风浪,没必要放在心上罢了。”
萧致彦斜睨秦砚:“其实说实话我看着你这幅样子也想揍你一顿,也难怪你讨不到夫人。”
秦砚糟心地看了萧致彦一眼:“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致彦爽朗一笑:“一会儿就是萧山军的阅兵助兴,正巧给你看看我那三弟这几日家都舍不得回,窝在军营中的训兵成果。”
“我说你倒也管管你三弟,让他别有事没事的往苏府跑。”
“这可由不得我。”萧致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没听过弟大不由兄嘛?”
秦砚若有所思的向萧致彦身~下一瞟,强忍着嘴角笑意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萧致彦这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声脏话撸起袖子打算和秦砚再干一架,就被一旁的萧侯拽了拽衣领。
“父将?”萧致彦压住心中的暴怒看向萧侯,不解问道,“怎么了?”
萧侯伸手一指上座。
苏玉因为座位离太后十分紧,早就注意到了有个内侍一路小跑到太后身边,此刻正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随着注意到此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不由收敛了手上的动作,渐渐安静了下来。
此刻内侍已经禀报完毕,只见太后轻轻地拍了拍怀中小皇帝的后背,扬了扬头,原本冷艳的眉眼逐渐扬起,连带着嘴角也勾了勾,将她原本美得锋利的容貌勾勒的温婉了不少。
“既然最终战役的捷报,那便让他进来宣读一下罢。”太后缓缓道。
胜了?战役结束了?大哥与二哥终于可以回来了?
苏玉毫无防备下听到太后的话,一阵狂喜雀跃倏然涌上心头,只觉得浑身都因为激动在颤抖,忍不住侧过身来目不转睛盯着门口,只恨不得将来人要说的每一个字刻在心头,好回去一一告诉母亲。
御园中匆忙跑进来一个一身戎装的士兵,衣着有些狼狈,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属于军人的硬朗气息。
那士兵双膝一弯狠狠跪在御园最中央,苏玉只觉得那一跪之重连地面都跟着颤了颤。士兵将手中一封包裹完整的信件用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口吻坚毅道:“捷报!”
内侍慌忙将那封信件接过双手呈给太后,在太后拆信之时,便又听那士兵一字一句缓缓道:“八月二十三日,我军兵分三路围攻胡国军营,将包括胡国援军在内的七万大军尽数歼灭,我军……伤二万三千人……”
那士兵的话越说越缓慢,到了最后,竟然忍不住哽咽起来:“亡,一千九百二十一人……”
苏玉突然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喘不过起来,原本应是捷报,不知为何她会有这般的反应?
就连太后拆着信件的手都忍不住一抖,冷声问道:“既然是捷报,你哭什么?”
那士兵努力平复着气息,眼中的泪却大滴大滴地砸在御园那片他跪着的土地上。他用双手捂住眼睛,将眼眸包括泪水全部遮掩住,用这个姿势缓缓弯下原本直挺的背脊,在额头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爆发出一声强烈的哭嚎。
“苏少将在奋战中身中流矢——阵亡……”
第五十七章
那名士兵口中的“阵亡”二字砸下之后;原本已然安静下来的御园彻底一片死寂,纸张突兀撕裂的声音在这般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在场的众人皆顺着声音看去,看见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后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撕扯着那封战报,却因为手颤抖的太厉害将它从中间硬生生地扯成了两半。
身旁的内侍见状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太后一把将他隔开。
“哇——”的哭泣声猝然响起;在太后怀中的小皇帝也被母亲不安的情绪感染;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太后怔了一怔,目露迷茫地垂下头看了怀中柔软可爱的小皇帝一眼;方才阻拦内侍的那只手缓缓放下;轻轻抚了抚小皇帝的湿润的脸颊,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神色已然沉淀了下来。
狠狠攥紧手中那份被撕成两半的战报,太后看向那个士兵,口吻镇定问道:“你方才说阵亡的人,是苏少将……”闭了闭眼,太后继续问道,“还是苏少将军?”
因为苏家出了苏逍与苏逸两个少将军,平常人等在提起他们时又不能直呼其名,为了便于区分,便称呼苏逍为“苏少将军”,苏逸为“苏少将”。这样的区别只有常与他们接触的人才会知道,是以在场许多大臣皆不知道太后为何会有此一问,而那士兵却懂了,用袖子草草一擦面上的泪水,士兵哀恸道:“是苏逸,苏少将……”
太后阖着眼睛点了点头,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平静,将手中那份撕裂的战报传给内侍,示意他将战报交给苏世清,对着那士兵道:“你起身罢。”
士兵依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却仍能看到眼泪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赐酒。”太后说罢,亦抱着小皇帝站起身来,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盅缓缓道,“我们一起祭苏逸少将一杯。”
在场众臣闻言,全部站起身来,向着面前无人处端起酒盅隔空一敬,口中低声道:“祭苏逸少将!”
在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时,如果有任何人行动不一致,一眼便能让人瞧见。
秦砚的位置就在苏玉的对面,看着此时依然端坐在座位上,神色萧索茫然的苏玉,不禁目露担忧之色。
“阿玉。”站在苏玉身边的苏世清开口道,口吻沉稳如初,却带着些许嘶哑,“端着你的酒盅,站起来。”
苏玉的嘴唇颤了颤,眸色恍惚一扫周围众人,似是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又似只是视线敷衍地划过他们看着别处,口中轻吐道:“不。”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默不作声看向她。
苏玉挺直了背脊,昂着头坚定道:“我不站,我不要祭酒。二哥……二哥只是去驻守边关,只是与胡国打了一仗,如今战事大捷,众将士未归,就连大哥的家书都未到,凭什么……”
说到此处苏玉的声音已然在发飘,浑身上下都颤得不成样子,却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坚持着继续道:“凭什么仅依靠站报上短短的阵亡两个字,就说二哥已经不在了,就要为他祭酒?”
苏玉眼眶发红,却一滴眼泪都未落下,环视了众人一周,咬牙道:“要祭酒你们祭,我不祭!”
苏玉这番话将各怀心思的众人说得更加沉默,一片静谧无声中,方才那个传来战报的士兵转向苏玉,缓缓道:“二小姐,你应该不识得我,我亦是苏家军中的一员,跟随苏少将驻守边关已半年有余。此次战役我亲眼看见苏少将被箭矢穿胸而过,被少将军扛回来时已经——”
“住口!”苏玉拔高声音喝道,打断了那名士兵的话,以往温婉的神色此刻已然锐利如剑,直直刺向那名士兵,“无论你怎么说,我要等大哥二哥一起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够了!”苏世清突然开口怒道,“你给我站起来。”
苏玉双目通红看向苏世清,似是无法置信父亲竟然会不同意她的话。
“父亲?”苏玉强忍着眼眶即将涌出的泪水道。
苏世清合了合眼,厉声道:“站起来,祭酒。”
苏玉咬着唇侧过了头,一言不发。
苏世清将手中的酒盅狠扣在面前的矮桌上,扬起手就要劈向苏玉的颈侧,这一击若是直接落下去,苏玉必然要被劈晕在当场。
从对面的座位出倏然窜过来一个身着淡青色文官官袍的身影,将苏玉一把揽入自己怀中,带着她强转过了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的抗住了那一下。
“嘭!”的一声闷响传入御园每个人的耳中,砸得人耳朵都觉得生疼。
秦砚的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紧了紧怀中的苏玉,蹙着眉头转过身来看向苏世清:“苏老将军。”
苏世清收回了手,下颌紧绷:“秦大人这是做什么?就让我将她劈晕了带回家去,也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砚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苏二小姐初闻噩耗,心中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苏老将军又怎能如此苛责?”
苏世清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反驳。
秦砚知道苏世清是有心相让,轻轻拍了拍怀中苏玉的后背,对着太后行了一礼道:“我与苏二小姐有故,知道她与苏逸少将关系素来亲厚,如今她急火攻心失了分寸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太后准我将她带到清静之地舒缓片刻,莫要责怪她今日的无心之失。”
太后喟息道:“我与阿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姊妹,此时此刻又怎能不理解她的心思,你且去罢,替我照顾好她。”
秦砚又向苏世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下心来,这才将苏玉带出了御园。
秦砚领着苏玉顺着冗长的宫道来到一处临近清池的亭子里,看着苏玉目光茫然地扫视在四周的景色,秦砚解释道:“这园子临近太后的寝宫,平日里仅有太后一人能入,你不用担心被其他的人看见。”
苏玉这才将视线放到秦砚身上,瞳孔渐渐清澈,倒映出秦砚关怀的神色来。
“多谢。”苏玉开口道,声音有些嘶哑,“多谢你方才为我挡了那一掌。”
秦砚本想去整理苏玉看起来有些凌乱的鬓发,手却在伸到了一半时顿了顿,最终缓缓垂下,柔声道:“苏老将军也是一世情急,你莫要再想了。”
苏玉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看起来分外凄凉的笑意来:“他们竟然都认为二哥死了。”
这说话的口吻看似笃定,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说话之人自己都充满了惶恐与失措。
秦砚的眸光动了动:“苏二小姐……”
苏玉歪头看向他,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道:“难道你也这么认为?”
秦砚沉默了一瞬,轻叹道:“既然此事已经写在了战报之中,传信的又是苏家军,苏逸少将他……”
“原来你确实也这么认为。”苏玉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模糊了,垂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将裙摆越攥越紧,苏玉顿了顿,勉强发声道:“其实……其实不知道为何我也这么认为。”
一滴泪从腮边坠下,直直滴落到白皙如玉的手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滴,苏玉想竭力忍住,却发现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怎么都收不住:“但是我不敢这么想,我怕一旦我承认了,二哥他就……他就真的不在了……”
秦砚一向沉着的面具终于碎掉了,伸手将苏玉轻轻揽在了怀中,让她的额头靠着自己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感受。”
苏玉的瘦削的肩膀在秦砚的怀中轻轻颤动,摇头道:“我是真的无法想象,为何出征前他还是我的二哥,还叫做苏逸,如今就变成了战报中的苏少将。二哥虽然平日里不爱笑,但是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他冷漠,可是今日站报上那冷冰冰的阵亡两个字……真的……真的让人看着浑身发寒……那人不是我二哥……二哥怎么会死?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么?”
秦砚的手温柔地轻抚着苏玉的后背:“苏少……苏二哥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你们对他的想念,不是么?”
苏玉在秦砚的怀中点了点头,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一张原本清丽动人的面容此刻已经被泪水洇湿得分外狼狈。
看着苏玉如此的模样,秦砚心中隐痛,伸出手来为她小心翼翼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带着茧子的指腹滑过指尖下细腻的肌肤,秦砚道:“其实生离死别本就本就无可避免,但并不能依靠悲伤来度过它不是么?若是你二哥还能看到,必然也希望你在想起他时能笑着怀念,否则无论是你二哥,亦或是……别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只会更加心痛,因为这本就非他们所愿。”
苏玉握住了秦砚覆在脸上的手,喉咙微动,最终缓缓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也经历过生离死别,是怎样的?”
秦砚目光微动:“我的故事很平淡,没有征战沙场,没有边关捷报,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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