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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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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般的光芒,却是脆弱地不堪一击。

“遇里,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这段仇怨吗?”凤水問的声线带着些悲凉之感,想来,他应该也猜到了遇里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了吧。

“放下?”遇里阴鸷地笑了一声,“我如何能放得下,每个晚上,我都能听见婴儿的哭泣声,每晚每晚做的噩梦便是正当壮年的爹爹瞬间白了发,佝偻了身子,成了一个耄耋老者,不一会儿,就在我身边断了气,而我却连抱起他遗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化骨水把他给化成了一滩脓水,到现在只能对着他的一座衣冠冢祭拜,而凤骁峒竟然还能好好地在幽州当着他的闲散王爷,凤水問,你说,我如何能放下?你可以教一教我吗?”

凤水問沉默了下来,这一段秘辛太过于血腥,他无力辩驳。

“这么说来,乌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先帝才下令全数除去的?”素以想到了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

“对,是爹爹在临死前恳求先帝,因为乌头的毒性实在是毒辣了。”

遇里端起面前的醴陵釉下彩瓷茶盏,啜了一口水,缓缓地吞咽下,继续道:“你们那般聪明,想来应该知道我要你们做什么事了。”

素以苦笑着看了一眼凤水問,其实这件事,她需要淌的浑水反而少。果然,遇里下一句便吐出了:“凤家小子,其实我要你做的事情并不多,你是凤临梧最宠爱的儿子,我只想让你请他下一道圣旨,把凤骁峒召进皇宫便好了。”

“然后呢,你便要用乌头毒杀他?”凤水問双手紧握成拳头。

“对,我也要让他尝试一下这般的滋味,什么叫做身不如死。”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去残害我的叔父?”

“就凭你的小命还捏在我手中,”遇里冷哼了一声,“在这百折林中,我有上千种使人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你却能让你始终保持神智清醒。”

 二十九,胁迫

“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种卖亲保命的事情干不出来,少陪!”凤水問一甩袖子就站起身来。

“哼,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遇里冷哼一声,宽广的袖子无风而起,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毒,凤水問立马癫痫一般地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痉挛着,手难受捂着腹部,他的头部在不住地抽搐着,慢慢地与足部拘搂相接。

“牵机!”素以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慌张地走到凤水問的身边,连带洒了茶盏中的水也不自知。

“牵机?这个名字好听,以后就唤作牵机,”遇里笑了笑,“凤家小子,我多的是法子折磨你,我倒要看一看你的骨头能硬到哪里去,不过呢,好心奉劝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为了一个见面次数寥寥无几的人而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宫中的萧贵妃想一想,你说,倘若,几天后,她在宫殿中收到了儿子的尸首,会是什么反应?现在谢氏可是一步一步在紧逼着,朝堂上,有如虎般的谢侯,后宫中有似狼般的谢皇后,萧氏可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你的噩耗让你母后一个气儿喘不过来,届时,金乌大将军面临的困难可就大了……”

凤水問的下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一圈细密的牙印,咸腥的血丝漫进他的口腔中,然而此刻他的腹部如刀搅动一般疼,一点都感觉不到嘴唇上痛楚。

“遇里,杀了凤骁峒之后呢,你又有什么打算?”素以强迫自己不去看躺在地上的凤水問,只是抬眸看着她。

“此生早已生无可恋,杀了他不过是这么多年来强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

遇里用脚尖踢了踢凤水問的身子,然后掏出一粒青色的药丸放入他的舌底,凤水問的痛苦瞬间便缓解了,他额头和身子都冒出生冷的汗,风一吹过,牙齿便因为寒冷而哆嗦起来,“咯吱咯吱”地不住摩挲。

“凤家小子,如何,你应还是不应?反正我新近制的毒药还有很多,我很有兴趣一样一样试过去。”遇里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脸上是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打小在皇城中浸泡出来的金贵身子会不会承受地住,可别到时候我只下了两种药,你便昏厥过去了,白白坏了我的兴致。”

凤水問瞪大着原本因为疼痛而有些涣散的双眼,一脸的愤恨,就像是想要把生啖遇里的肉一般。若不是因为身子刚刚在一轮牵机药的摧残过后失去了气力,必定会用双手掐着遇里的脖子。

“醇塬,你便应了遇里吧,或许等她见了你叔父之后,便会改变主意。”素以急急地劝道,好汉总是不会乐意吃眼前亏的。

“改变主意放过那个贱人倒是不可能,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同归于尽,”遇里指尖滴流滴流地转着一枚红色的药丸,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凤水問,像是一只成竹在胸的猫在逗弄着频死的老鼠,“这枚药丸的名字叫着金蚕蛊,但凡吞咽下肚子之后,金蚕便会孵化而出,慢慢的,你的胸腹就会搅痛,然后肿胀如瓮,七日之后七窍流血而亡,全身发黑,肌肤溃烂,连着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会认出。”

凤水問眼睛眼睛紧紧地盯着这枚红色的药丸,额头的青筋不断抽搐着,那种神情是恐惧。

凤水問觉着自己看见了隐藏在这薄薄的糖衣之内的金蚕,甚至能感到它正在里面蠢蠢欲动,只等着遇里将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它好顺着自己的肠道畅所欲游,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自己的血肉,然后把自己啃噬地只剩下一滩发着恶臭的脓水,就连苍蝇都不敢嗡嗡嗡地飞到自己身边。

“我……我答应。”凤水問完整地吐出这句话时,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腱。

素以无声地在心中笑了笑,挺直了身子,前一世的苏醇塬不会为了一个印象寡淡的叔叔放弃自己的性命,这一世的凤水問更不会,因为对着一个已经失去过性命的人而言,自己的生命才是最为重要的,亲情什么的血浓于水这个说法不过是一个笑话,尤其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他还是最为有潜力替代当今太子成为下一任王者的皇子。恐怕,遇里早已算准了他的小心思吧?

遇里很是开心地收回了指尖中的红色药丸:“这就是了,旁人的性命哪里比的上自己的呢?”却又捻出了一粒细小的白色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凤水問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巴,然后塞了进去,容不得他半分反抗,便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部,终于,那一粒带着不知是甜苦的白色药丸随着他喉头的蠕动而落下他的肚子,凤水問觉得眼前一黑,张开嘴巴,忽的全身都有了力气般将手指抵着舌头,不住地干呕着,然而,除了泛着泡沫子的口水,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他闭上眼睛,绝望地匍匐在地面上,看不出一丝生机。

“比起那些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我更喜欢听话的孩子,”遇里满意地拍了拍凤水問的侧脸,将手指上沾染的冷汗擦拭在他的衣袍上,“抱歉,我有些轻微的洁癖,不大喜欢别人的汗水。至于你服下的毒药,其实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佳期如梦,只是毒性过于霸道了些,三个月后,若是没有解药,你全身会出很多的红疹子,白日里痒痒,黑夜里也痒痒,于是,你便只能挠啊挠啊挠,只可惜,怎么挠也挠不去那种跗骨的痒,于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被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可是,还是痒,怎么办呢?于是便只能拿起刀子一条一条地划上去,每出一点血,你的心里才会感到好些,不知不觉,身上的皮肤却被刀子割得看不出原本样子,最后,你便只能血竭而亡,最恐怖的是,只有在最后一刻断气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遇里的声音其实很甜美,只可惜,这般血腥的场面由这把嗓音讲出来,却衬得她如修罗场中的罗叉娑,食人肉之恶鬼,她娇媚的相貌早已被心魔一点一点蚕食,只余下一副使人胆战心惊的嘴脸,在这个如水的夜色中,终于全线撕毁,露出狰狞的内里与一颗带着仇恨的心。

 三十,依偎

“你……你真卑鄙!”凤水問怒火攻心,刚刚吐完了这句话,咳嗽便连连而至,原本佝偻着的身子更加蜷曲。

“我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毒药罢了,只有这样,你才会求凤临梧召回凤骁峒,”遇里淡淡地掸了掸衣袖,“毕竟,我很珍惜可以和他见面的机会。”

她从衣袖中抖出一块褪了色的帕子,上方绣了鸳鸯戏水,活灵活现,“环列从容蹀躞归,光风骀荡发红薇。莺藏密叶宜新霁,蹀绕低枝爱晚晖。哼哼,阿峒,不知道你我的再次相见是否还能看见你从容蹀躞而归的清朗神姿。”

素以忽然觉得那发了白的丝帕有些刺眼,有些人用恨来掩盖自己的爱,倘若爱意没有那般深,那么也就没有多的恨意吧?

遇里一把夹起还躺在地上的凤水問,一只手扭着素以的胳膊,疾步而行,就像是初进百斩林那会,连夜将他们带了出来,这一路行地实在太快,素以只来得及不断地跑着,而忘记了恐惧。

走出了险象环生的桃花林,便是一条并不起眼的石子小路,遇里就像是丢破麻布一样随手将凤水問一扔,自然,以他这个虚弱的身子疼得蜷缩成了一团。嘴角迸裂出几丝乌黑的血液,却是紧紧地咬着牙关,遇里看到了他现在的神情,心中倒也是有些佩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般的傲骨,只可惜过刚易折。

“臭小子,你可别忘了答应姑奶奶的话,等到天亮,应该就会有人寻你们回去了,小丫头,如果我们不是以这种情景相遇,恐怕会成为莫逆之交,只可惜,贼老天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遇里,谢谢你。”素以对着她腾飞而去的方向大声地道了谢,不管怎么样,她对着自己还算是不错的。

遇里御风飞行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便足不点地地飞走了,小丫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算计了罢了,你又有什么好谢谢我的?

遇里拔足狂奔,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凤水問已经丧却了神思,蜷缩着身子,肌肉不住地在发着抖,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涣散地大睁着,素以叹了一口气,这般冷的天,要是不生火,肯定是要生病了,素以想了一番,刚才看着走着的沙漏,应该是刚过丑时,也就是说,现在不过是才凌晨三点多,等到天亮,至少还得慢慢熬上三个小时,别说被遇里折磨了半晌的凤水問,就是自己也受不住这般的寒意侵蚀,她跺了跺脚,拼命地使自己的身子保持暖意。

素以低下头,也不过只是在草丛里站了几多时,露珠便已经紧紧地咬上了鞋尖,濡湿了藏青色的缎面,上面用七色丝线绣着的蝴蝶轻盈的身形似乎也凝滞了几分,寒意不断地侵蚀着身子,素以看见凤水問的发梢都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凌,于是便想要拾掇一些干柴火来取暖,好在这块地方遍布着不少干巴巴的木质条,不一会儿素以便拾了满满的一怀,掏遍身子,才发现没有火折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凤水問,想来像他这般的贵公子,应该也不会带这些玩意的,好在小时候和父亲出去野营,也遇到过类似情况,那时父亲却只是找了两块坚硬的木头,钻木取火,她回忆了一番,取了一支干木棒一只,细细地去掉包在外面的皮,然后再将用的一头在石头上磨圆,而3CM的厚干木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素以决定用粗壮的枝条代替,用手团了一把干草,捏成球的形状,然后再将干柴搭好,然后把粗壮的木枝横放在地上,左脚踩在木棒子上,然后再用磨好的木棒头开始钻,也不知道钻了多久,只觉得手臂酸疼地不是自己的了,木削倒是钻出了些许,然而粗壮的那一根木条却还是没有钻透,更别说是起火星子了,素以略微有些挫败,这个身子的气力实在是太小了,看来以后等加强锻炼。凤水問倒是团成了一只虾的形状,而且身子长度还在不住地缩短着,素以掸了掸一掌心的木削,决定还是用最为原始的法子的取暖吧,“男女授受不亲”对于她和凤水問而言,不过是一句空话,连命都快没有了,哪里能像卫道士那般墨守成规,过了今夜,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复相见。于是素以便伸开手,将凤水問抱在怀中,相互依偎汲取着暖意,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这个白昼来得颇为迟。素以打着寒战,虽然怀中抱着凤水問,不是很冷,但是裸露在风中的背部,倒是有不少寒意入侵,脚趾头也冻得僵硬,让人恨不得掏出一把刀来把十指给割掉,血液在全身血管中流转的速度也渐渐变慢,素以有些怀疑,会不会坚持不到晨光的来临,它们便就此停住了脚步,只留下冻成冰雕般的自己。

第二天天际只是露出了一点点的晨曦时,阿衝便看到了一幕很美很诗意的画面,他家的小主子与一个玉雕似的女娃娃相拥而眠,他的一缕发丝垂落在女娃娃雪嫩的脸上,延顺到她一袭曲裾深衣之上,点缀开来,平添了几分肖想,若不是他们两人瑟瑟发抖的身子,阿衝实在是不想打乱这一副能入了画的景。

素以顶着懵懂的双眼被阿衝叫醒了,她觉着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冷的发了涩,稍微舒展一番,便能听见“嘎啦嘎啦”惨不忍睹的声音,仿佛昨天被冰了一个晚上的冷冻柜。

凤水問只觉着胸前抱着一个火炉,温温暖暖的,只是后背略微冷了些,等到清醒过来,看见刚刚从他怀中起来的素以,心不知怎么就跳慢了半拍,以前,素素也是这般窝在自己的怀中睡觉的,看着素以那张酷肖似素素的脸,神思不知不觉便飘散到了前世自己还和素素在一起时的日子,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总能感到怀中抱了一个火炉,温暖地一塌糊涂,而现今,却是很少能体会到这般的感觉了,他真想就这般不管不顾地把素以带回宫中,只可惜,那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素以若是真的跟着自己进了宫,恐怕最后剩下与素素相似的也不过是这一张脸罢了吧?

一想起自己答应遇里要做的事,眉头便又紧缩了一番,他的手抚上了胸口,冷风加剧了昨夜所受的折磨,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

 三十一,归来

阿衝却是觉着自家的小主人这个年纪,可以纳一房姬妾了,眼前的这个奶娃娃看着虽然不过是十来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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