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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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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明儿你还要出去?”
惜儿点头,“明儿叔叔说要比试赛马,惜儿也要去。娘,你明儿就等惜儿的好消息吧。”
从容没有等来惜儿的好消息,只得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惜儿又赢了叔叔,可是那个什么齐泰就是比惜儿快那么一点,怎么都追不上,气死惜儿了。”
从容已知胤祥用意,心里感激,面上带出微微的笑意,惜儿一见不乐意了,“娘,惜儿输了,你怎么还笑?”
从容笑得更畅,见她瞪眼,才稍稍敛起道:“娘是想那个齐泰还挺厉害的,赢得了你十三叔,还赢得了我们惜儿。”
惜儿哼了哼,“他是侥幸,下回可没这么容易!”
“下回?又约上下回了?”
“当然,惜儿一定要赢了他才行。”
从容见女儿落了套,还不自知,好笑道:“你好胜是好,不过也得量力而为,别太争强了,还有你叔叔,他事务繁忙,你别一直拉着他。”
惜儿答应道:“惜儿知道,下回叔叔不去,就我们两人。”
从容扬眉,“你们两人?”
惜儿将头扬得高高的,“是啊,就我们两个比试,叫上别人做什么!”
这丫头!从容刮了刮她的鼻,心里直乐,这事啊,有门!
就这样比来比去的过了年关,惜儿和富察齐泰的事渐渐落定,从容放下一桩大事,心里安定不少。这晚她与胤禛缠绵过后,疲极而睡,朦朦胧胧间,就听有人唤她,“小瞎子,小瞎子!”
从容立时睁开眼,看见的是七、八岁时的胤禟,一双桃花眼格外传神,“小瞎子,你的巧克力呢?”
“没有,都没有了,吃完了。”
“我不信,给我搜搜。”
胤禟说着话,一双小手就摸了上来,从容忙躲避道:“真没有了,我不骗你。”
胤禟扁起了嘴,可怜兮兮道:“一颗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一点都不剩。”
胤禟垂头丧气的收了手,“那我再也吃不到了?”
从容无言,胤禟慢慢转过身去,从容唤他,“你去哪儿?”
“吃不到巧克力,我还留着做什么?”
从容安慰道:“那你等等,我去我家乡买了给你。”
“来不及了。”
“什么?”从容拉他,“什么来不及?”
胤禟甩开从容的手,继续往前走,“来不及了,四哥要杀我了。”
从容大惊,急忙想要去追他,可是怎么都动不了,她大声唤道:“胤禟,胤禟!”
胤禟回首,头发披散,满脸血污,“从容,来不及了。”
从容大恸,“胤禟,回来,别走,胤禟!”
96二心
从容哭喊着从梦中醒来;许是有哪扇窗户没有关严实;昏黄灯影被风吹得不断摇曳,明暗交替下;惟有胤禛拥着她的影子;兀自在壁上巍然不动。从容看着那影子;好一会儿后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个梦;是个太过真实的梦境而已……她轻轻地移开了胤禛的手,抚一抚自己仍在突突乱跳的心口,之后慢慢阖上眼时,从容又将胤禛温暖的大手放回原位;沉沉睡去。幸好;只是一个梦;幸好,一切还来的及!
胤禛睁开了眼,他紧了紧手,令得从容在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可他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她是他的,从来都是,可是这一次,她又在睡梦中唤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胤禟,老九……究竟有多少的牵挂与不舍,才能令她在梦中也不能相忘?胤禛攥紧了从容的心跳,再也不能入眠……
四更。
苏培盛尖尖的嗓音在门口准时响起,“皇上,该起了!”按照往常,胤禛总会立时答应一声,可今日,里面许久没有动静。苏培盛又再次咳嗽了一声,“皇上!”还是没有回音,苏培盛心下犯起了嘀咕,胤禛到时候不起,这在从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难道是病了?睡沉了?还是昨夜这对老夫老妻过的太过尽兴?苏培盛大着胆子又唤了一声,回应他的却仍是一片沉寂。
从容倒是被苏培盛给唤醒了,她回过头刚想去叫胤禛,却发现胤禛正大张着眼睛看着她,面色幽沉难辨。从容转过身,奇怪道:“你既然醒了,怎么不答应他一声?”
胤禛不答话,从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傻了?”
胤禛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容容,你昨晚梦魇了?”
从容心里一跳,随即摇头道:“没有。”
“那我怎么听见你哭了?”
“哪里?怕是你自己做梦听岔了吧。”
从容不认,胤禛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揉搓着她的柔软不肯松手,从容红着脸推一推他道:“你好去上朝了,再不出去,苏培盛就要闯进来了。”
胤禛不动,盯着她的眸道:“容容,这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
从容觉得他问得奇怪,下手也有些重,可她没有躲闪,在他唇上一吻后,迎上了他的目光,“是,这儿很小,只装得下你一个!”
话虽这么说,从容的心里却始终是记挂着一个人的,尤其是,当胤禛大张旗鼓地开始拿八爷胤禩开刀时,她更是明白,如果再不动手,胤禟就真会如史书中所写,悲惨地死去。可她究竟该怎么救他呢?求情?也许会适得其反;求助?有谁能动摇胤禛已定下的决心?假传圣旨?先放了人再说?
从容不断地思索着,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直至有一日,她再次想起那个梦,想起梦中的每一句话语,她才发现,梦中的胤禟其实已经给了她答案,而惟一的困难就是,怎么把那个长久不曾用过的东西给他?要一个可靠、知情、又随时能去得了千里之外的人……从容望着墙上的全家福,心里有了答案。
从容不找胤祥时,一天能在养心殿内见着几回,等她要找他时,他却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觅得踪迹。这天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胤祥进了胤禛养心殿的西暖阁,从容立时更了衣,急急忙忙地也去了养心殿,还未等人通禀,她便挑帘而入,迎面就与一正要出门的小太监撞在了一起,顿时“哗啦啦”一声,小太监手中捧的十数本折子散落了一地。
那小太监抬头见是她,也不敢捡,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祈求赎罪。从容一边让他起来,一边弯腰替他捡起了几本折子,小太监更为惶恐,边上的胤祥则轻声笑道:“四哥,今儿个好像又回到从前了。”“可不是?”胤禛亦是一笑,挥手示意小太监退去,“要不是她穿着这一身,我只当是小瞎子又回来了。”
从容却无心听他们逗趣,她目送小太监出去后,回头面色古怪地看着胤禛,胤禛因问道:“这么着急过来,该不是我们的福慧开口了吧?”
从容摇了摇头,定一定心神道:“惜儿的婚期也不远了,我想来与你商量商量妆奁的事。”
胤禛怔了怔,失笑道:“这事你做主不就行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这怎么行?惜儿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这回她人生大事,你这个做阿玛的怎么能做个甩手掌柜?”
胤祥笑,从容转向他道:“你也是,惜儿从小就最喜欢你这个十三叔,这回定妆奁,你这个做叔叔的也要尽一尽心,不能光是笑。”
胤禛胤祥互看一眼,一齐笑道:“好,都听你的。”
惜儿的妆奁就在这三人热烈的商讨中定了个大概,一时胤禛去更衣,从容看他离去,悄声对胤祥道:“你明儿能去我那儿走一趟么?”
胤祥愣一愣道:“是为惜儿的事么?”
“不是为惜儿,是为另一件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胤祥转过眸光,凝神看向从容。
从容垂眸,声音细不可闻,“这会儿说不清楚,你明日来了就知道。”
第二天,胤祥一得空便去了从容那里,等听完后,他却是抿紧双唇,迟迟不言。从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想,只得问道:“胤祥,你肯帮我么?”
胤祥不答,负手踱了两步,“从容,你以为这会是个好主意么?”
“既救了胤禟的命,也不会碍着你四哥的事,怎么不是个好主意?”
胤祥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纵使一切顺利,我赶得及送他去你的家乡,可过后,四哥一定会得到消息,到时不用问,自会猜得到来龙去脉,四哥……四哥他是不会高兴的。”
从容咬了咬唇,“等他知道的时候,胤禟的命已经保住了,他再不高兴又能怎样?”
“从容……”胤祥眸中忧色如沉沉雾霭,挥之不去,“你该知道四哥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若你为救老九而搭上自己,得不偿失!”
从容的眉头也如他一般结起,胤祥顿了顿,道:“我若向四哥进言,四哥或许还会听上一句,到时候要保住他一条命,应该不难。”
从容摇首,“如今他既已定了主意,就万难更改,再说你这时候贸然说上去,他也只会疑心是我出的主意。”
“可是……”
胤祥似还要说,从容已看着他站起身,目光十分坚定,“你放心,我既已想到这个法子,就会想好以后的说辞。你只要说上一句,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愿不愿意为我跑这一趟?”
胤祥的眸光在盒子上打了个转后,又落到了从容的脸上,从容的睫毛簇动,对着他的眼中既有几分对前路的担忧,又有几分对拒绝的害怕,其中隐隐的还夹杂着几丝期盼。良久,胤祥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温热的指尖在她手中轻轻一拂,接过了那只穿越宝盒,“愿意。”
自胤祥走后,从容除了必要的事务外就不再外出,只待在自己屋内等着随时都会传来的消息。这天福慧午觉醒来,从容吩咐苏嬷嬷几句后,便雷打不动地要带他外出转转,一时她正蹲在地上为福慧正一正小帽,串珠的门帘忽然向边上挑开,有人携着一股热风从外大步而入。
从容回头,一眼先看见那人手上的盒子,她心头一喜,目光顺着那盒子往上走时,那颗心却又是沉了下来,一直沉到了谷底。胤禛正目前视,既没有理睬向他微笑的福慧,也没有看一眼蹲在地上发愣的从容,他一直走到桌边,将盒子与一卷画轴往上一放后,便道:“都出去!”
一旁环立的宫婢立刻鱼贯而出,从容摸一摸福慧的小脸,“福慧自己出去找苏嬷嬷玩,好不好?”福慧不肯,只是摇着头拽紧了她的衣襟。从容站起身,拉过他的小手转向那只盒子,胤禛见她目光所在,重重哼了一声,“胤祥已为你办成了事,你不必再为那人日夜担心了。”从容道:“我不是在为他担心,我只是想知道,这盒子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胤禛微微扬起下颚,“李绂送来急报,说是腿疾复发、应在家休养的胤祥到了他那儿,在进去见了老九后,两人又都消失不见。李绂说他要提着脑袋来见朕,可朕知道,并非是他看管不利,而是因为胤祥手上有那只盒子,有你的那只怪盒子。果然,今早在假山顶上,朕等到了胤祥。”
从容听说,立时道:“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与胤祥无干。”
胤禛面沉似水,声音也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有没有干系,是朕说了算,你只需告诉朕,为何要这样做?难道连朕圈着一个处处与朕作对的人,你也容不得?”
从容抬眸,“圈着他?若是胤祥不去,他这会儿已经死了罢?”
“谁说的?朕并没有下令杀他。”
从容齿冷,“‘便宜行事’,不是你在折上吩咐李绂的吗?”
胤禛眸光一敛,“即便朕真有此令,你就能越过朕去?”
从容听他左一句“朕”,右一句“越过”,心里就有些发堵,“之前没有问过皇上,的确是臣妾的错处,臣妾愿意受罚。”
胤禛不听“受罚”两字还好,一听“受罚”,眉目之间的霜色就越发弥漫开来,“受罚?为了他,你连亲儿都可以不认,朕想不出,还能怎样罚你!”
从容错愕,攥紧了手指,“你说什么,什么不认亲儿?”
胤禛并不看她,只看向遥遥某处,“当年你怨我对两个孩子说的突然,还说什么不必说破,其实并不是你不想要回他们,而是因为你与他拉着手说话的好事被人撞破,故此答应了人,永不要回弘历的,是不是?”
秋宜……钮钴禄……从容紧咬牙关,“空口无凭,就单凭几句话,你就信了么?”
“朕原是不信,不过……”胤禛突然展开画轴,露出胤禟和从容的开心笑颜,“有了这幅画,又有了这件事,朕怎么不信?”
“别人说一次你就信,我说了几次,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从容沉一沉气,尽量缓和态度道,“我再说一次,在我心里,胤禟与胤祥一样,都是弟……”
“弟弟?”胤禛逼近,冷锋之势几欲令人窒息,“朕从没听过,有做姐姐的,会与弟弟拉着手说话;有做姐姐的,在午夜梦回时叫的是弟弟的名字;有做姐姐的,会为了弟弟背夫弃子!”
福慧仰头看着胤禛与从容,他很害怕,不断颤着小手扯扯一个的衣角、另一个的手,可惜,他的阿玛与额娘只顾互相瞪视对方,没有人低头理他。福慧鼓足勇气站到了中间,“阿……阿……”依旧无人理他。福慧这会儿觉得比手势是没用了,因为没有人看他,他比得满头大汗也是无用,“阿……阿玛!”
胤禛身子一震,低头时,福慧扯着他的龙袍,小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阿玛……额娘……不……”
从容也回过了神,“福慧……”
福慧躲进从容的怀里,“额娘……福慧怕……怕怕……”
从容搂紧了他,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而下,她的孩子终于开了口,可是……可是孩子的父亲,却始终不愿意相信她。
暑热渐退,早晚起了些寒凉。胤禛自那次后再没有踏进从容的住处半步,他一味地埋首于政务,从早至晚,没有停歇。这晚敬事房的小太监托着托盘到了书房的门口,见过苏培盛后,悄声道:“苏公公,今晚上……您看?”苏培盛瞄了眼盘内的绿头牌,轻轻叹了一声,“皇上的气还没消呢,你这送上去也是白瞎。”小太监声音更低,“张师傅说了,皇上生的是皇贵妃娘娘的气,别的主子,说不定还有戏。”
这老张,怕又是收了人的好处,以为皇上和皇贵妃闹了别扭,就能趁机得个便宜?哼,不自量力!苏培盛歪着嘴角,看小太监进去后将托盘举过头顶,他满心以为,胤禛会像之前一样,挥手让小太监退去,可是灯火下,胤禛却明明白白地拿起了最后的那块牌子,“啪”地一声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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